「家」對於你的意義是什麼?它是工作場所、舒服的住處還是避難所?只是屋舍本身,還是包含了家庭生活?
(文/曾小姿)
台灣學生只了解建築史,卻少有人認識家的室內演進歷史,因此向大家介紹這本書,拓展另一種視野。(摘錄自貓頭鷹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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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摘要 黎辛斯基(Witold Rybczynski)在這本中譯為《金窩、銀窩、狗窩:人類打造舒適家居的歷史》所追溯的就是這段居家概念的演進史;因此,本書的英文原名應是更接近作者的原旨:Home: A Short History of An Idea(《家:一個觀念的簡史》)。那麼作者對家居概念的思考重心是放在哪裡呢?什麼才是促使居家空間向前演進的基本需求?綜觀全書,作者提供的答案正是「舒適」一詞。為了提供佐證,作者從杜勒(Albrecht Durer)在一幅1514年的畫作(《聖耶柔米在他的書房工作》〔St. Jeromein His Study〕)中所描繪的一個毫無舒適擺設可言、只重機能實用性的十六世紀工作室談起;論及在十七世 |
紀,如何將初萌芽的家居隱私、親密、及舒適等概念以荷蘭當時強盛的經濟力量轉化成歐陸家庭形態的典範;又以法國洛可可傢具的檢討,闡述了舒適的概念如何在十八世紀達到實質的意義:傢具陳設不僅要看來賞心悅目,更要令使用者在使用時舒暢方便。當然,居家舒適的追求並不限於傢具的革新,也包括了居住空間及使用機能的改進:衛生設施(盥洗如廁等清潔活動)、通風系統(取暖壁爐及窗戶開啟)、照明設備、以及室內設計的重點。這些考量大多需要科技的佐證方能實踐,而在十九世紀電力及其他人工動力設備(如馬達的使用)在家中逐漸普及後,追求居家舒適的方法也慢慢地走向機械化與理性化。在這時期(延續至二十世紀初期),美國貢獻了「在居家生活方面最偉大的創新」:「他們不僅要求居家休閒的舒適,也要求家務工作方面的舒適」;這方面的要求正好藉由科技機械的精進在二十世紀一一達成:如洗衣機,洗碗機,吸塵器等。
(摘錄自貓頭鷹書房)
『家』,並不是自古至今便是以現代人熟知的樣態存在,而是隨著社會變革而經歷一連串演變的文化產物;也因此,不同的社會文明必會衍生出不同的「家」。倘若用時光機器將中古世紀的居民移至現代,他們極可能全然無法想像我們所居住之處也是可被稱為家;因為個人隱私,休閒舒適,這些現代家庭的基本功能,是全然不納入中古世紀人們建立居住空間時的考量之中。也就是說,「家」在中古世紀與現代的社會功能是完全不同的:中古世紀的家其實較像一個兼具用餐、睡覺功能的開放性工作場所,工人、學徒在白日自由來去;傭僕與主人在晚間共寢一室/床。(摘錄自貓頭鷹書房)
由於作者將『居家舒適』視為推動家庭形態演進的主要動力,他對於在1920年代興起之『現代主義』建築概念的批評,也就不令人驚訝了。以柯比意(Le
Corbusier)為首的新精神(Esprit Nouveau)『現代主義建築運動』所強調的便是揚棄所有復古裝飾性風格的傢具陳設,並以標準化/一致性的方法去創造現代建築的典範,意圖表現二十世紀,以機械化追求更高工作效率的時代精神。但是,以作者的觀察,這樣的意圖,只是罔顧人性的一種風格演變,但決談不上是建築史上概念的革命(建築的現代主義與其他面的現代主義一般,標榜的是一種作為意識形態革命),因為它抹煞了人類在居家空間中追求舒適逸樂的原則。
(錄自貓頭鷹書房)
以同樣的考量,作者在書末也對於自20年代起盛行的『極簡主義』(Minimalist Deco)有發人省思的評議。極簡裝潢常為了強調視覺風格而將個人空間隱私以及傢具使用便利舒適不留情地犧牲(將所有用具都盡量收入隱藏式的櫥櫃中,以換取流暢無間隔的空間感)。這樣的做法使得室內設計淪為藝術理念的競技場,而忽略的住家除了要提供視覺的樂趣外,最重要的是要住的舒適。也因此,作者最後強調,在這個風格至上的『現代(以及後現代)主義』時代,我們需要的不是對往昔風格做無功能性的懷舊和抄襲(後現代主義時代對過往建築風格的挪用正是如此),而是要認真地檢視居家概念的傳統:注重居家舒適的基本人性考量。(文/遁地)
每個人都渴望擁有舒適的家、或屬於自己的生活空間。只要你喜歡,你可以將牆壁塗成五顏六色、黏貼或懸掛各式海報照片,也可以在櫥櫃上擺滿從生活雜舖買回的小熊小貓。你可以有自己的風格、自己的品味。但你可能無法想像,若處在中古世紀的歐洲,「舒適」和「隱私」根本是兩個無法理解的生字。
(文/封面)
作者即以新鮮有趣的觀點,深入探討這個人人都熟悉、卻從未真正檢視、關心的地方。(文/曾小姿)
透過本書的引領,讀者能穿越古今,造訪各形各色的住家及屋主,領略從荷蘭平民家居生活到凡爾賽貴族式的奢華,並瞭解中世紀以來住家裝潢與建築的演變。你可以看到婦女對居家生活隱形卻強大的力量,發現隨著社會和文化極為緩慢的轉變,家的意義與裝潢也有了全然不同的概念。
(文/封面)
除了對屋中一切家具與設施的描述之外,本書更包含了對「舒適」理念的抒發;更重要的是,作者為個人的人生開啟了一扇窗,指引我們如何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文/曾小姿)
一如過往,黎辛斯基檢視一個我們視為當然的結構。在《金窩、銀窩、狗窩》一書裡,他檢視的是家庭生活,我相信大家都熟知西洋建築的歷史,但卻不知悉“家”的發展史。 (摘錄自貓頭鷹書房)
我們今日的家,自建築、格局、家具、裝飾風格皆歷經漫長的演變,「金窩、銀窩、狗窩」一書即是作者由「舒適」的觀點,探討大由政治〈如洛可可〉、經濟〈如巴洛克〉、文化等社會環境因素與小至大眾對生活的態度、風俗民情、地位尊卑等歷經家庭生活事件影響而蛻變為今日舒適的家居生活與家具設計,回顧與檢視人類打造舒適家居的歷史,可謂為室內設計之生活史。
(摘錄自貓頭鷹書房)
『舒適』可說是住宅的必要條件,但這是現今才有的觀念。在十八世紀以前,家居生活實質性的舒適並未存在,就連現代家中必有的椅子,在過去也不以歇息為功用,而是權威的象徵,只有家中地位最高者可落坐,因此裝飾意味大於實質功能。家的意義也僅是棲身、夜宿,並無空間使用區配與家庭觀念,這就是二十世紀後的我們難以想像的過去。
(摘錄自貓頭鷹書房)
所以在律法甚嚴的中世紀,每個物件皆有其意義,意義的重要性大過於實質的舒適與功能性,再經由時間與生活的演變至十八世紀後發現舒適、隱私、家庭生活等布爾喬亞時代的新觀念,加以宮廷建築、工業發展與建築運動影響,才造就成今日的家居生活。
(摘錄自貓頭鷹書房)
住宅建築的發展史是以『舒適』為主軸的。關於舒適:包容了便利、效率、家庭生活、身體的安逸以及隱私。反觀中世紀的房屋,甚麼舒適與不舒適都是無稽之談,他們忙碌終日,追求的只是『生存』而已。出乎意料之處是在這些空蕩蕩屋內的生活,竟是如此擁擠與嘈離。
太過強調秩序的中古社會極度重視表面與禮節,寧可將個人舒適置於次要地位。且作者指出建築家太重視藝術面了,對於提昇舒適的水準不但不太注意,簡直沒有盡到責任。(漢寶德-前台南藝術學院校長)
如果我們坐下來享用一頓中世紀大餐,我們會抱怨椅子太硬,但在中世紀,大家進餐時關心的不是坐得是否舒適,而是坐在其麼地方。
如果有機會坐椅子,你一定會正襟危坐,沒有人會靠在椅背上。
作者的觀點並不是沒有爭議之處。當富裕社會來臨,很多人可以負擔舒適的基本住家之後,就會追求精神上的滿足。因此生理的舒適也許不宜再視為住宅建築發展的主軸。未來的住家中可以有完全考慮舒適的空間,也可以有全為視覺美感存在的空間。可以有坐下去就不想起來的椅子,也可以有只能看不能坐的椅子。住家不再只是一個溫暖的窩,而且是使自己感到有尊嚴,有價值的地方。(漢寶德-前台南藝術學院校長)
作者也對柯比意(Le Corbusier)所提出的新精神(Esprit Nouvean)理念有所批評:如果說爵士-現代風格是一種樂章,則新精神只是一種用廉價哨子吹響、只能發出一個音色的調子。
那棟『冷冰冰的庫房』,到1903年已逐漸在室內設計領域攻佔上風。新精神必須完全棄絕裝飾的藝術;必須否定做為歷史性復古風格特色的裝飾。柯比意最著名的一句話就是『房屋是一個讓人居住的機器』,但就純機械觀點而言,新精神展館並沒有展現甚麼新意。但為謀解決現代居住的問題,無論做法多麼拙劣,他在設法使住家成為一個較有效率的地方;他意圖解決的是日常生活的問題,而不是如何裝飾的神祕且近乎過時的問題。不過他似乎只將此理念應用於房屋的構築,而未用於家務工作本身。
依柯比意之見:透過量產手段、大規模生產。新精神的意義正在於此,它是一種新風格,一種適合廿世紀、適合機械時代的風格,一種為謀更有效率的生活而設計的風格。
作者也認為:所謂的『後現代主義』並沒有抓到重點。真正問題並不在於是否加一條代表風格的壁帶,或樹立一根象徵古典的圓柱;從住家中消逝的,並不是經過加水稀釋的歷史遺風。我們需要的是一種隱私的感覺,而不是帕拉底歐式窗戶;是溫馨舒適的氣氛,而不是灰泥砌成的柱頭。後現代主義並不重視歷史所代表的文化概念的演進,它重視的只是建築史,但它沒有解決基本問題。在回顧過去時,我們不應採取只論風格的觀點,而應以舒適概念本身做為探討對象。應加以重新檢討的另一項傳統是注意便利,在房子的許多部份,早期家庭工程師倡導的實用主義,已因一般人對視覺外觀的強調而失落,支配室內設計的是美觀而不是實用。
反觀現代標榜純淨的室內設計令人大感不解,我們真的可以生活得一絲不苟嗎?他們既然在起居室看週日的報紙,又怎能不讓這些報紙散落起居室各處?他們的浴室裡怎麼看不見擠過的牙膏與用了一半的肥皂?他們把日常生活的那些零碎東西都藏到哪裡去了?
因此,前台南藝術學院校長-漢寶德先生認為:住家不再只是一個溫暖的窩,而且是使自己感到有尊嚴,有價值的地方。
因為你可以走出房子,但你總要回家。 (文/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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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老人彎著腰在房間一角書寫著,拱形窗臺上是一大扇鑲鉛框的玻璃窗,光線就從這裡灑入房間。窗下貼壁擺著長長一張矮凳,矮凳上擺著幾個有穗飾的坐墊;直到一百年以後,裝飾的椅墊才成為椅子的一部份。書房中那張木桌屬於中古設計,桌面與底盤架相互分離,在不使用時只需除下幾個栓,整張桌子很容易就能拆卸。桌側是一張為直椅前身的靠背椅。 桌面只擺著一座耶穌受難像、一個墨水瓶,還有一個寫字檯,不過私人物品散見於屋內其他各處。矮凳下塞了一雙拖鞋,幾本珍貴的對開書籍隨手散置於矮凳上,但這並不表示書房主人邋遢,因為當時書架還沒有發明。一個夾紙條的 |
夾套釘在後牆上,夾套中還夾著一把削鉛筆的小刀與一把剪刀。這些物件的上方是一個燭臺架,幾串念珠與一根草製帽飾垂掛在鉤上;那個小碗櫥中可能裝有一些食物。壁龕中安置著盛滿聖水的聖水缽。從天花板上垂下來一個碩大無比的葫蘆,這是房中唯一一件純裝飾的物品。除了幾件富寓意的物品:一頂朝聖的帽子、一個頭蓋骨、一個砂漏之外,這房裡並沒有甚麼令我們稱奇之處;當然,在前景中躺著打盹的那頭被聖耶柔米馴服了的獅子自是另當別論。房內其他物件都是我們熟悉的;我們彷彿覺得自己可以輕鬆坐上那張空著的靠背椅,在這實用而不嚴苛的房間享受回到家中的親切感。在這幅作品中,杜勒以一種細膩入微的方式,刻劃出散置於這間零亂房間中的各件物品,透窗而入陽光不僅溫暖了伏案工作的老人,也將外在、自然的世界引入這間房的內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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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溫特是一位專畫教堂室內景觀的畫家,這幅作品大約完成於1660年,顯示一連幾間房、房門相互開著,沐浴在透過大窗而灑入的陽光中,根據陽光照進所有三個房間的方式,以及窗口樹影婆娑的暗示,我們判斷這棟房子可能位於市郊。這幅畫的中心人物,也是使它得名的那個人物,是一位彈奏著小鍵琴的少婦,小鍵琴是小鋼琴的前身,盛行於當時荷蘭。 像荷蘭許多畫家一樣,德溫特也有意透過他的這幅畫訴說一個故事。僅從表面看來,這完全是一 |
幅平和的田園風情圖。從陽光射入的低角度,以及遠處門廊中僕婦忙著晨間雜活的身影判斷,當時應還是早晨。這家的女主人,除了這位少婦之外還能有誰?端坐小鍵琴前彈著。她彈著琴的這間房,是典型的多功能房間,除了那具小鍵琴之外,還有一張桌子、三把椅子與一張有帷幔的床。
但實際情況相去甚遠。進一步觀察這幅畫就能發現,畫中的少婦並非獨自一人為自娛而彈琴;原來在帷幔後的床上還有人躺在那裡、聽著音樂。這人無疑是男的(因為他有鬍子),而且僅管他藏身帷幔之後,但他的衣物在前景的椅子上清晰可見。畫作邊緣露出的檢柄,以及衣物漫不經心丟在椅上、而沒有整整齊齊掛在門後掛鉤上的情景,都以一種微妙的方式暗示著一點:這男人可能不是少婦的丈夫。在篤信喀爾文教義的荷蘭,對婚姻的不忠是為人所不齒的。德溫特也藉由這幅畫作加以譏諷,以履行他的社會義務,只不過他運用一連串謎題、象徵與第二層含意以隱藏他的譏諷罷了。放在桌上的水壺與毛巾,那個抽水機,以及那位清洗著地板的婦人,都除了「潔淨為虔誠之本」以外,另有弦外之音。但這幅畫作的引人入勝之處,部份也在於畫者對他筆下人物的故弄玄虛。這位少婦是否心生悔意?如果確有悔過之心,何以她是在彈琴而不是在哭?她以背朝外坐著,彷彿感到羞愧一般,但從掛在小鍵琴上方壁上那面鏡中,我們卻怎麼也看不清她的臉。說不定她還笑著呢!我們永遠也無法知道事情真象為何?
不過我們沒有必要深加探索德溫特這幅畫在諸多陰影、細節之中,到隱藏了甚麼誇張的故事。像絕大多數荷蘭畫家一樣,德溫特著重的不僅在於描繪,也在於呈現他眼見的物質世界:窗影垂在半開的門上,紅色綢質窗帘為室內光線抹上紅彩,吊燈的銅飾閃閃發光,鏡框的裝飾華麗耀眼,那個白鑞水壺的表面也泛著光芒,一切都令我們賞心悅目。
房中陳設的家具不顯複雜,附有坐墊的椅子看來坐上去很舒適,房中幾間屋子排成一線,但效果並不嚇人。幾間房也在牆上掛著一面鏡子,還有一幅可以從門口看到的地圖,不過牆壁仍保持樸實無華。房間地面鋪設著圖形簡單的黑、白兩色方塊石板。這是一個富裕的家庭,小鍵琴、東方地毯以及鍍金的鏡子都可茲證明,但屋內陳設並無豪華的氣氛。那些家具陳設不是用來展示的,它們的安排方式給我們一種單純務實的印象。床擺在門後的角落中,地毯完全蓋住床側地面,使人在早晨下床時,不至踩在冰冷的石鋪地板上。鏡子掛在小鍵琴上方。桌椅擺在窗前近光之處。光線在這幅畫中尤具意義。畫中各間屋子都有照明,以強調它們的空間感,以及真實感,這幅畫描繪的不是房間,而是一個『家』;而這些主要代表的:是居家的一種極端的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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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欣賞克斯丁在一百四十年之後所繪的那幅女孩刺繡圖的畫作時,我們一眼就能查覺這是她的房間。擺在窗臺上的是她栽種的植物,放在長椅上的是她的吉她與樂譜,牆壁上那幅青年的畫像是她掛上去的,畫像上垂著的花飾也是她安裝的。這幅畫中洋溢的親密意識絕非憑空而致,它描繪的,是一個經過精心安排、做為個人遁世藏身之用的房間。 |
作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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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辛斯基為波蘭裔,1943年出生於愛丁堡,在英國與加拿大的耶穌會學校進學。他獲有蒙特婁麥基爾(McGill)大學的建築學士(1960)與碩士(1972)學位,著有五十多項關於房屋、建築、與科技主題的著述,包括《馴虎》、《紙英雄》、《世上最美麗的房屋》、《等候週末》、《漫游建築世界》、《城市生活》(City Life),以及使他榮獲克里斯多福獎(Christopher Award)和魯卡斯獎(J. Anthony Lukas Prize)的《遠方林中的空地》,最新作品為《螺絲、起子演化史》。他定期為《大西洋月刊》、《紐約客》雜誌、《紐約時報雜誌》及《紐約書評》撰稿,目前則任教於賓州大學。 |
建築所在職專班 M9213910
王美惠 |